这时候,罗柏再返回去观察阿波罗妮娅嘴唇上幸福和兴奋的微笑弧度,以及她那反常的轻盈举动时,眼光不由自主地变化了。是谁使得妹妹这样愉悦呀?他快速地观察了一圈,没有找出那可能使妹妹如此高兴、所以惹他不快的家伙。
“席恩还好吗,”阿波罗妮娅小声问,“你觉得他会因为昨天的事情记恨我吗?”
罗柏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就他了解的信息来说很容易回答,但他还是花了时间谨慎措辞,“他当然不会因为你当众把他的嘴打成烤肠而爱你。他接受治疗的时候,表现得很生气,如果我没听错,他说了几句要报复你的话。嗯……但他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是一回事,这你知道吧?阿波罗妮娅。”
“我不知道,”阿波罗妮娅喝了一口燕麦奶,“席恩会报复我的。我得小心他,”她放下碗,坐得更靠近了她哥哥一点儿,还用那双有力的小手握住他的手臂,“要是席恩有什么计划,你能做我的卧底提前跟我说吗?”
罗柏一点儿也想不到席恩到底是个什么人了。他立即满口答应下来。
席恩·葛雷乔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室内模糊的铜镜,挖了一勺药泥,小心翼翼地触碰破裂的嘴唇和青紫的脸颊,那里电流般传来一阵钝痛。他痛得深呼吸起来,结果牵扯到下颚和脸颊更是疼痛难忍。
“该死的私生婊子!”席恩嘶哑地咒骂着,回忆起昨天耻辱的场面,他,铁群岛的王子,巴隆·葛雷乔伊的儿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史塔克的私生女打翻了。周围压抑的吸气声和嘲讽的窃笑,在席恩的耳蜗里回荡不绝。
他不敢去早餐厅。光是想象那些投向他的目光——怜悯的、嘲弄的、幸灾乐祸的——就让他胃里翻江倒海,食欲全无。那些北方人和南方的骑士一定全在议论他。席恩非常确定地认为。
百无聊赖和无处发泄的怒火驱使他走到窗边。奔流城清晨的阳光本是明媚的,落在他眼里却嫌刺目。他的视线随意地掠过环绕城堡的河流,庭院,最终定格在侧方稍远处的靶场。
然后,他看到了。
阿波罗妮娅·雪诺,那个造成他惨状的罪魁祸首。那个前几天还软弱窝囊的受气包,此刻正站在靶场上,身姿挺拔,脸上洋溢着一种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正在生长的自信。而带给她这新面貌的家伙……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布林登·徒利?凯特琳夫人的叔叔,奔流城大捷的头等功臣“黑鱼”?
席恩的呼吸猛地一窒。
她看起来在跟他请教箭术。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席恩自认为了解阿波罗妮娅,她不是一个会主动靠近别人的人,那就只能是……席恩目光喷火地看到,布林登走近她,微微附身,以成年男性的身躯接近她,一手似乎虚扶在她握弓的手臂下方,另一只手可能是在调整她拉弦的手指姿势。他眯起眼睛,虽然没有清楚地看到却猜出他在跟她说些什么,可能是指导,而雪诺仿佛只在专注地侧耳倾听似的,嘴角放荡地微微扬起,暗示她接受到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