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德国后不久,哥哥也去了美国读导弹工程。
柏林飘雪的第一天,她就收到了哥哥从美国寄来的羊毛手套。
那时,她还能时不时收到他的信。“阿琬,这里校园很大,一切都很新鲜,可我最惦记的还是你。德国冬天冷,你一定要多穿些衣服,别为好看就不顾身体。那边的菜我相信你不会喜欢,是否自己学做中餐?”
每一封信,他都会关心她是否吃得好,睡得香,有没有受委屈。
后来抗战爆发,父亲去世,哥哥放弃深造机会,回国加入空军:“小妹,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有个和父亲一样的英雄梦。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不要为我担心,好好读书,我会平安回来的。”
最后那封信件里,哥哥在角落画了棵歪扭的大槐树,是他们上海旧宅里的那一棵,树下是他们一家四口:“昨天又打下两架零式。”字迹有些抖,想必是刚下战场就写的。
再之后,她就再也没收到过他的消息。
那些年的信件,她视若珍宝,在异国他乡想家人的时候,就一遍又一遍读着,仿佛哥哥就在她身边。
如今,等来的却是兄长的噩耗。
她该笑的——哥哥击落了那么多敌机,他实现了他的梦想,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可此时她喉间翻涌的只有带着铁锈味的哽咽。
连最后记得她小名的人都不在了,这世上再没人会揉着她的头发喊“阿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