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连一直秉持着“大人物说话我旁听”的驻德代办褚时谊都坐不住了,他端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眉头拧成个疙瘩。
南京虽说占着大片地盘,可在华侨眼里,重庆那边才是正统。这席间的叁五位侨商,是他前前后后托了多少关系、许了多少好处才硬“请”来的。
席间有的阴阳怪气,说“南京的咖啡比重庆的苦”;有的干脆装聋作哑,眼里只有牛排没有人。满船也就温兆祥肯搭话,怎么反倒被鲍思平往外赶?
“鲍院长,这….”褚时谊刚要开口圆场,就被鲍思平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鲍思平对自己猜想已有七八成把握。
当今要务是把温兆祥支开,若现场点破,情急之下这人干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亦未可知,何况他尚有层瑞士公民身份,不如先将其稳住,派人盯着,上岸后再行调查。
鲍思平瞥了眼身畔美人,食指叩着桌面,至于他这个侄女,有“叔叔”如此,答案不言自明。
不过,他还有个更大胆的猜想,等会儿就会亲自验证。
“时谊兄,不如您先招待温先生和诸位友好同去船头。”他话锋一转,笑意更浓。“我同温小姐有几句体己话要讲。”
只一个温兆祥就已如此,剩下那几位的底细他更是信不过的,而至于这褚时谊,谁知道这一切是否他刻意安排?
这一年多来,前线战事逆转,南京城里的唱衰论调日渐高涨,谁知他有没有暗中搭上戴笠那条线,谁又知道他骨子里是姓蒋还是姓汪?
逐客令一下,喧嚣褪了大半,不多时,偌大船舱只剩下俞琬、鲍思平,以及那始终沉默如影的日本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