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珮背对着众人,拿着锤子的手垂在身侧。
“快点!”身后有人催促道。
“快点砸!”
“难道你对资产阶级的东西还有什么不舍吗?!”
“就是!快点!给我砸!”
“妈……”贺玉楼低低喊了一句,立马淹没在高呼声中。
顾嘉珮颤抖着转过身,佝偻着背。
贺玉楼艰难地抬起头看母亲,她原本的鹅蛋脸已经成了消瘦的瓜子脸,一半的头上没有头发,一边脸没有眉毛,看起来苍老又陌生,几乎脱了人形,像个什么别的物什。
“妈……不要砸。”贺玉楼说。
“不砸?不砸你还打算弹这玩意吗?”一个男学生用脚重重碾上贺玉楼的手指,“我看,今天要是铲除不了资产阶级的钢琴,就只能铲除这双资产阶级的手!我看你还拿什么弹!你说,”男学生俯下身威胁道,“到底砸不砸?!”
贺玉楼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盯着顾嘉珮,一字一句道:“妈……我爸没做过的事,你也不要做……我爸没有承认过的事,你也不要承认……”
顾嘉珮一怔,一只手摸索着扶住身后的钢琴,然后慢慢地,站直了。
这一刻,贺玉楼像极了贺慎平,不仅是眉眼,顾嘉珮一瞬间恍惚,觉得被按着趴在地上的就是年轻时的贺慎平。
“承父亲训……我们贺家,即便什么都没了,至少还剩……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