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学生说:“你到底要说什么,别想拖延时间!”
温月安挺直了腰杆,学着红袖章们那样挥舞了一下手臂,可惜做得不伦不类:“我没有。毛主席和林副主席可以用帝国主义的东西来建设共产主义事业,我们也可以。我可以,我可以……”他的胸腔中像横着一根什么东西,阻止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是他硬生生地压下了那根东西,像逼迫自己吞下一把匕首,把五脏六腑划得支离破碎。
“我可以”温月安扯出一个笑容,“用资产阶级的钢琴弹无产阶级赞歌!”
温月安抬起手,弹起了《大海航行靠舵手》,激昂雄伟的前奏响起,他竟跟着乐声唱了起来,唱得就像他每天在家里听见外面的游行队伍那样欢快而嘹亮:
“大海航行靠舵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雨露滋润禾苗壮
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
贺玉楼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温月安第一次在他面前唱歌,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温月安。
他闭着眼,不愿意承认此时坐在钢琴前的人是他心里永远的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