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内里已经被击碎了。
如果父亲是对的,那么温月安就不可饶恕。可是,如果温月安是对的,那父亲的死简直毫无意义,不光是父亲,还有所有他曾认同的坚持、抗争、英雄以及牺牲都显得可笑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所有人一开始都只要跪下就好。
反正只要活着,就可以再次站起来。
贺玉楼看着温月安的消瘦的身影,根本不敢走近。
他知道自己已经动摇了。因为当他再次回想起温月安流着泪弹琴唱歌的样子,再次回想起他当着温月安的面烧掉那些字、摔破杯子的画面,原本的愤怒已经变成了铺天盖地的矛盾与愧疚。
温月安叫了他那么多年师哥,他竟要靠温月安的委曲求全来保护。
最后还……
贺玉楼闭上眼,不敢再看温月安。
他只能听见轮椅缓缓转动的声音,过了一阵,又听见伞撑开的声音。
温月安小心地举着伞,可是够不到贺玉楼的头顶:“……贺……玉楼,接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