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笔直的水杉层层叠叠,有如屏障,包围了一片宽阔而略有起伏的草地。天空浓云密布,朝阳仅仅在那灰白沉郁中拉开一道斜口,将棕褐色的树干中的一截照得像它橙红的叶子一般,显出一种染了金的明亮。
渐渐地,穿过树干与枝叶间的光浸润上每一寸浅草、沙石、土壤,干枯的落叶,延伸到远远近近的、高低不同的人形靶上。
忽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破空而来,穿透靶纸在人形心脏正中的圆形标记一寸开外留下一个弹孔。
子弹的来处是一把霰弹枪。
“有两年没来了。”陆应如放下枪,护目镜下的眼睛望着远方。
她话音未落,另一颗子弹自她旁边飞过,打在同一块人形靶上,正中心脏,分毫不差。
“陆早秋这十年都没进来过。”陆怀川摘下护目镜,走向站了一排保镖的休息区,“你弟弟还记得他姓陆吗?”
“当然。”陆应如走到陆怀川旁边,不紧不慢地坐下,摘眼镜,动作和陆怀川一模一样,待将眼镜放在桌上,才唇齿轻启,“不姓陆,难不成还姓叶吗?”
姓叶,叶虞。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再度在陆怀川面前提起叶虞。
从前是没人提的,因为提起她,便有如在陆怀川的十指上剥倒刺,从指甲边把皮揭起来,撕向手背、前臂、肩膀,最后那根倒刺一直沿着整块臂膀到达胸膛,连着胸口的皮肤一同被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