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仕沅卧室和书房的窗户近乎全年都开着透气,与时常迷恋黑夜神秘的我不同,他总是喜欢敞亮的日光。
我赶到公寓时,书房的灰色窗帘被雨水浸黑了大半,正往四周漫延开来,几盆仙人掌在风雨中飘零,看得我有些心慌。
我忙慌地关好了窗户,处理完盆栽里多余的积水,将它们如数地搬到了客厅的茶几上,有些担忧地望着那排绿植发呆。
手机里滑过一条微信,是梁楠升给我发的:“我爷爷今天火化了,我哥他憋了好多天不怎么说话,就连今天都没哭,过两天他回市区,你帮忙安抚下他,我怕他憋出内伤”
望着这难得的兄弟情深,我回了句“好,我知道了”。
冬日大雨滂沱的雨夜,外头电闪雷鸣,室内暖气弥漫。
我在博客上发了句:“人生其实是场虚无,而不是荒芜。生命的维度能够让人深耕发芽,建窝筑巢,允许一切可能性发生。但生命的长度却足够让这一切泯灭,物是人尽,到头来全然一场空”
过了半个月,我再登录时,发现人生学者依旧坐稳了评论的第一个沙发,这次他留的是:“接受生命的所有可能性,也是必学的人生课题”
梁仕沅回市区恢复正常工作,已经是梁爷爷过世后的一周。
不同以往,这次是我先找的他。
但我没有他行踪轨迹那般神秘,总是站在漆黑的楼道口等我。
我心安理得地用密码开了他家的门,登堂入室地进去给他煮了碗牛肉面,坐在餐桌前,争分夺秒地等待他疲惫归来。
半小时以后,寂静的屋内,让我能轻易地聆听到密码锁开门的响声,于是我晃然起身,去厨房开火。
此时锅中的面已经黏糊合成了一团,我不得已需要重新加了点开水下去稀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