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她向警方承认配合方金魏,共同绑架岑铭的始末。警方第一时间做出处理,将她带走。温淑娴弯腰坐进警车,隔着车窗看向韦荞,后者垂手站立,不怒不喜,目送她离开。这一刹那,温淑娴极度羡慕韦荞。泥泞人生,韦荞凭一己之力闯关上岸,从此无敌处事。
但其实,谁能真正无敌?
天下心法,韦荞能参透的,不到万分之一。
她坐立不安,在阳湖府邸来来回回地走,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已经尽力,在阳湖府邸的战场上和温淑娴正面交手,赢了这一局,成功让温淑娴打电话给方金魏,要他倒戈。
这就是岑璋离开之前,在她耳边低声交代的事。
“我去负责摆平方金魏,至于二婶,就交给你”
岑铭看似稳重,说到底,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孩子。孩子落难,要负责营救的,第一责任人不是警方,而是父母。他是被父母拖累,才会成为商业战争的牺牲品。
这些年,韦荞从未惧怕过战争。名利场残酷,她的日常就是“斗”。和人斗,和时势斗、和运数斗。人生有什么输不起?想通了,不过钱与权,没了就没了,风景岂止这两种。
只有今晚,她怕了。
她输不起岑铭,也输不起岑璋。
有一瞬间,她理解了许立帷对不婚主义的执着。无牵无挂,也就无欲无求,人生确实会好过许多。可是她过早地遇见岑璋,一早就失去了无欲则刚的可能。大学时两人吵架,岑璋被网球社学妹缠住,多讲了几句话,被她撞见,心里都会好介意。她对岑璋的要求远远大于岑璋对她的,她知道这不公平,她要的就是不公平。不公平的感情里,才会有偏爱。
凌晨,天色暗透,韦荞等在门口,咬着指甲来回走。今晚有好月光,照在她身上,拖长了影子,无端端令韦荞想起很多事。
岑铭出生那晚,也有这样的好月光。医生走出产房,将家属同意书递给岑璋,告诉他孩子生不下来,可能要上产钳。岑璋握不住笔,胡乱签字。那张同意书上的签名,是岑璋签过的最不像样的字迹。她生下岑铭被推出产房,岑璋一眼都没看孩子,扑上去就将她抱住了,他眼眶红透,不断摇头对她讲,不生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生孩子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忘记了,夫妻关系的主位不是她和岑铭,而是她和岑璋。她忽视岑璋,冷淡岑璋,最后拒绝岑璋,直到将岑璋完全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