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远远看着,看到男人把手放上她脖颈的时候,觉得这未尝不是解脱,男人在她耳畔说了这句话后,她弯起腰蜷缩着身体,仿佛那只手将她灵魂撕了出来。
这是无尽的煎熬。
女人没等到她的夫君,也没等到满腔愧疚未对之出口的儿子,便化作深海海底的一堆泡泡,在第一缕阳光升上海平面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东域平静无波,老人的生活也没发生什么变化,只是少了一个人照顾,他每天做的只是擦拭这里的铜镜。
他发现男人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是在少年归乡前夕。
“他回来的时候,让他来这里见我。”
老人照办,事实上,少年一回来,便迫不及待直奔海底,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日思夜想的母亲,而是坐在书案后、面容苍白的男人。
“我把金丹带回来了。”他站得笔直,原本带着婴儿肥的脸瘦了下去,半载不见长高许多,老人细致地发现,他举手投足之间和离乡前有了些许不同,好像一块冰有了温度。
那是白衣男人身上不曾有过的温度。
男人坐在书案后,看都没看那金丹一眼,微笑着问:“你看着他死的?”
老人忽觉一股攥心恐慌,颤颤巍巍地想阻止他。
“挺好的,”男人在少年疑惑警惕的目光中,说:“这样一来,你爹娘就在黄泉团聚了。”
“我想着,若是他杀了你,我就派人告诉他,你杀了自己寻觅多年的儿子,如果你杀了他呢,就像现在这样,我告诉你,你杀了自己父亲。”
“你不用这么伤心,你该感到庆幸,他若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败类,他会羞愧难当,根本不想认你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