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路朝尽头处去,一时过了几个拐角,已不知身处地上的何方,又下一个长长的土梯,因八角琉璃灯举在前头,照散许多恶气,倒也很顺畅。
就是那沙沙声叫人听得惊心,时有时无,尾随他们似的,从砖缝里渗出来,虽由活物发出,却无时不透着一股死气。
土梯下去,前方几步远,又是漆黑一片,连光晕也快吞没进去。
谢九楼试着往前踏,出了两步,脚尖抵着一硬物,他随即举灯到眼前。
咫尺之处,赫然一张青白人脸。
那人脸上皮肉已被蛀空了大半,露出白里发黑的一块颅骨,两眼空空荡荡,眼眶中似有神无形,虽黑黢黢的空洞,却像有眼珠子在同谢九楼对视一般。
谢九楼眉头紧皱,侧耳过去,只听颅骨里有细微的爬动声。
他正提防着,沉了眼思索,宴光在身后大呼:“九爷!”
身侧黑暗处弹出一块巨大的蛇头,连着身子,后半部分隐在黑暗里,毒牙约四寸来长,张口便能吞下一颗人头,此刻才一出现,便咬断了谢九楼对面那具伥尸的脖子。尸骨脆生生地断裂,脑袋滚落到谢九楼脚边,碌碌几圈,有两指宽的甲虫从骨洞里爬出来,壳上泛着幽幽绿光,一对眼睛转溜着,猛向上盯住谢九楼。
一刹那间,便冲到空中直往谢九楼眼球钻去。
他眼疾手快,拔出腰间短刀,抬手朝尸虫掷去,刀剑又稳又准,当即破开虫子膛腹,钉到了远处土壁上。
琉璃灯的光晕骤增,照亮一堂景况。
谢九楼垂眼,笑道:“够听话。”
灯芯窜动几下,左右摇晃,欢脱劲儿直冲平日里被他夸过的提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