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岱接过那份同意书,又接过一支笔,定定地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签了它,代表他不仅仅知晓和同意承担手术风险,更代表他是自愿清除标记。
自愿。
是瞿末予说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自愿’”的那种“自愿”。
但现在他是真的自愿了。从非正常的途径得到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带来无尽的灾祸,他在无数个夜里幻想过的东西,真正落到身上的时候,却变成了诅咒,他不敢要了,也不想要了。
如果洗掉标记就能从这场噩梦中醒来,那么他是自愿的。
他拿着笔,笔尖悬停在签名的空白处,只觉得手指虚软,怎么也落不下去。
突然,一块块圆形的水渍不断浮现在白纸上,将黑墨字体的边缘虚化、晕染,最后糊成一片,让他什么也看不清了。
有一股力量在意识中拼命拉扯,大声嘶喊着、质问着,问他是不是真的要杀掉自己的孩子。
那不是孩子啊,他辩解道,那只是一个还没有指肚大的胚胎。
可是它会长大的,它会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它连着你的血脉并将以传承的形式延续你的生命,它是属于你的,它会无条件的爱你。
它是这个世界上你和瞿末予曾经有过连接的唯一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