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加州天气干燥,晴朗的日子天空碧蓝,阳光穿透前挡玻璃照进来,她伸手把副驾位子上的遮阳板翻下来。这毛病的症状跟从前一样,畏光。
他看见了,才开口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上周,”她回答,“闭上眼睛有闪光感,就去做了个眼底检查。”
他听着,没再说什么,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她也许又会觉得他管的太多。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尚是如此,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分开了。
倒是她接着解释:“……没到视网膜脱落的地步,就是有一点孔裂。医生说做个门诊手术,用激光焊住就可以了。一般高度近视才容易出这种问题,他纳闷我两个眼睛都只有三百度不到怎么就这样了,问我干哪行的,我说律师。他就笑了,说 Ah!That makes sense!”
说到最后已是玩笑,像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
但他没笑,只是看着前路开着车,隔了会儿才问:“怎么不跟我说?”
“因为真的不需要,”她解释,仍旧玩笑,“你陪我去,大概也就只能在那个激光机器后面按住我,因为我一直忍不住要躲……”说一半纠正,“哦不对,家属不能进去的。”
“家属”这个词又让她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她没再多嘴,他也不问了,只是又一次想起论坛那天晚上两人的对话。她说加班多,不好意思请假,也许那个时候就是想告诉他的。
等到了眼科诊所,言谨在前台报上名字,确认了预约信息。护士带他们进去。她去做术前的准备,填表,谈话,签字,一个人走完整个流程。因为前一天已经打过左眼,这一次打右眼,更驾轻就熟,真的好像不需要人陪伴。他全程在外面的候诊区等待,一直等到她做完手术,捂着块纱布泪流满面地走出来。
“疼吗?”他只是问。
她说:“还行,有上麻药的,就是有种烧到脑子里去的感觉。”
他又问:“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