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西屋,俞秀坐在床上,红红的绸布盖头挡住了她的脸,连下巴都没露出来一点。
陈伯宗进来后,就只能看见她交叠垂放在腿上一双手,手背白皙,手指纤长,指尖圆润。
陈伯宗还记得她七岁那年,托着十几颗瓜子仁伸过来的小手,好像没现在白,却比现在胖一些。
一群人在旁边盯着,陈伯宗很快就收起了对那一幕的回忆。
全福人说了些吉祥话,便把喜绸两端分别交给一对儿新人。
陈伯宗牵着她去向岳父岳母告别。
还没跪下,陈伯宗就听到她那边传来轻轻的抽泣。
陈伯宗就又想起来,她似乎很爱哭,受了委屈会哭,他语气稍微严厉些,她也会红眼圈。
分别七八年的生疏感好像就在她的哭声里变淡了。
一刻钟后,迎亲队伍重新出发。
俞秀坐在花轿中,花轿远没有马车平稳,为了让村民们看得高兴,抬轿的轿夫们还故意颠得用力,上晃下晃的,把俞秀离开父母嫁入一个半是陌生的陈家的复杂情绪都给颠没了。
她一手撑着一边,努力保持着平衡。
不知过了多久,村民们的起哄声轻了,然后,她听见有人在外面道:“可以了,接下来尽量平稳走路。”
那声音清润,不带怒气,却自有一种令人臣服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