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意站在窗前,望着那些渐渐散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搪瓷缸上的红双喜。
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里屋传来粉笔与黑板摩擦的沙沙声。外公又在写什么了。
“宁意啊,”外婆忽然开口,手里的针线活没停,“你上次说,博物馆那幅《溪山清远图》要修复?”
江宁意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她放下茶缸,从行李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包:“嗯,这是临摹用的绢本和颜料。”
都是她和陆洋在首都一家店一家店挑选回来的。
外公从里屋踱出来,眼镜片上还沾着粉笔灰:“修复古画最要紧的是心静。当年我在研究所......”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三个人都想起那个被红卫兵砸碎的玻璃展柜。
清晨的露水还没散尽,江宁意已经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铺开绢本。
她用小楷笔蘸了赭石颜料,手腕悬空地勾勒着山石轮廓。外公背着手站在身后,时不时指点两句:“皴法要再干些,元代画家的笔意......”
“江老师!”村支书家的小儿子扒着墙头喊,“市里来电话找您!”
毛笔在绢上洇开一团红晕。江宁意小跑着来到大队部,听筒里传来研究院主任急促的声音。
“......边境战事扩大,在那边的文物会有一大批送到我们这里保管。所有休假人员明天下午之前归队,保护和修复重要文物......”
回家的路上,她看见陆梦蹲在村口的小土坡上,正用树枝在地上画坦克。
少女抬头时眼睛红通通的:“嫂子,我刚听民兵队长说,哥哥他们部队去了战场!是吗?”
江宁意点了点头,摸摸她汗湿的刘海,“不要担心,你哥哥很顽强也很聪明,他会平安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