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本就是要?赶她走的,如果她真的因此生气一走了之,不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吗?
郑淮明敛去眸中痛楚,缓缓抬手将床摇平,躺下去,矛盾地不再看她。
情绪的郁结和痛苦没有一日?消解,那余下一半残破的器官愈发痉挛,熟悉的疼痛袭来。
郑淮明闭上眼,坚硬的指骨再次深深抵进?去掐住,一波又?一波的剧痛冲刷着神志。但他怕她察觉,连微微蜷缩都不敢,就这?样硬生生地挺着,逐渐陷入昏沉混沌……
病房的沉寂中,键盘飞快敲打的声音持续良久,突然停下。
方宜看了一眼文档里的策划案,长长的一大段,根本没有一句是通顺的。病床上的男人已经平躺下去,背对着她,大概是太过疲惫,像是已经睡着了。
保温桶静静搁在床头柜上,里面是她特意熬得清薄、软烂的南瓜粥。选口味浅、有营养的小南瓜,适合养胃。
但每次他难受完,晚饭都一定是吃不下去的。
比起心头那一点点不悦,她心疼更多。
生病是没有人能替他受苦的。
其实,无论是之前在医院拍纪录片,还是这?些?天以家属的身份待在住院部。方宜再清楚不过,病人的心态是很脆弱的。
无论男女?老少,许多人躺在病床上,因为尊严、恐惧、病痛、担忧,为一点小事怒骂、刁难医护,怕疼怕受罪不愿检查、手术,一次次用哭闹折磨家人……人性的所有缺口都暴露在这?一方天地。
方宜早就做好了包容郑淮明所有脾气的准备,可作为病人,他偏偏是最体贴的。
除了对她的拒绝,面对病痛,郑淮明似乎没有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