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大昭寺的晨钟轰然响起。256Hz的声波如同无形的钥匙,精准地叩击着机械臂的共振频率。原本死寂的青铜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编织紧密的肌腱束瞬间绷紧,仿佛一头苏醒的猛兽。
"起来!"扎西嘶吼着。
百斤重的石磨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升起。机械臂的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牦牛肌腱储存的12MJ/m3弹性势能在此刻完美释放。学徒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有人甚至跳起了热烈的锅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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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扎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注意到,随着机械臂发力,肌腱表面渗出细密的暗红液体,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那是过度使用的胶原纤维正在崩解。更可怕的是,当机械臂完成动作,扭矩释放的瞬间,几缕青烟从肌腱与青铜的连接处升起,焦糊味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
"停下!快停下!"扎西冲上前去。但已经太晚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最粗壮的一根肌腱轰然崩裂,飞溅的碎片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石磨重重砸在地上,溅起的碎石差点击中欢呼的学徒。
工坊内再次陷入死寂。多吉的转经筒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扎西跪在满地狼藉中,颤抖着拾起断裂的肌腱。断面处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他突然想起丹增老祭司的警告:"当你试图驯服生命的力量,必将遭到反噬。"
"师傅,这...这已经是奇迹了!"学徒达娃兴奋地说,"只要能举起石磨,就能举起投石机的巨石,就能..."
"就能让多少牦牛死去?"扎西突然咆哮,眼中布满血丝,"你闻到这股味道了吗?这是死亡的气息!"他抓起陶罐,将剩余的肌腱狠狠摔在地上,青稞酒混合着血水在泥地上蜿蜒成河。
就在这时,工坊的牛皮帘子被猛然掀开。丹增老祭司拄着铜铃法杖,带着十几个苯教信徒闯了进来。老人浑浊的眼睛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扎西手中的断裂肌腱上。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他摇动铜铃,铃声里充满愤怒与悲悯,"牦牛是山神的使者,你们抽取它们的筋骨,就不怕遭到天谴吗?"信徒们跟着念起经文,低沉的吟诵声在狭小的工坊内回荡,仿佛山神的怒吼。
扎西沉默不语。他想起这些日子,工坊后院堆积的牦牛皮和骨头,想起每到深夜就会响起的牦牛哀鸣。那些为了实验而活取肌腱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每一幕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他的心脏。
"我...我只是想让吐蕃的机关术超越大唐..."他喃喃道,声音里充满疲惫。
"真正的强大,不是靠践踏生命来实现的。"丹增将铜铃放在他手中,"听听这声音,它连接着天地万物,而不是用来发动战争的工具。"
当夜,扎西独自坐在工坊的屋顶上,望着满天繁星。手中的铜铃还残留着丹增的体温,256Hz的共振频率仿佛在他耳边低语。远处传来大昭寺晚课的钟声,与工坊内若有若无的机械嗡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奇异的交响曲。
他知道,自己找到了新的方向。那些关于能量存储、爆发控制的研究,不该成为杀人的凶器,而应化作造福众生的力量。当第一缕阳光再次照亮逻些城,扎西拿起藏刀,不是走向待宰的牦牛,而是走向了堆满经卷的藏经阁——他要在密宗典籍中,寻找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机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