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瘟疫中,扎西是少数的幸存者之一。他的身体里似乎产生了某种抗体,让他免于遭受朊病毒的侵害。但他的精神早已崩溃,整日在逻些城的废墟中徘徊,嘴里念叨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咒语。有人说,他是在试图与那些死去的生灵对话,也有人说,他已经彻底疯了。
多年后,当新的工匠们来到逻些城,试图重建这座曾经辉煌的城市时,他们在地下深处发现了一个密室。密室里堆满了腐烂的羊皮卷,虽然文字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一些关于机关术的记载。而在密室的正中央,一具干尸坐在那里,手中紧握着一个铜铃,他的身旁散落着一些奇怪的骨头——那些骨头呈现出螺旋状的纹路,与传说中生物动力机关的肌腱结构惊人地相似。
每当夜幕降临,逻些城的废墟上总会响起若有若无的铜铃声,伴随着牦牛的哀鸣。老人们说,那是扎西的魂魄在忏悔,也是那些无辜死去的生灵在诉说着它们的不甘。而这个关于技术、信仰与毁灭的故事,也成了吐蕃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永远警醒着后人: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一定要对生命怀有敬畏之心。
铃咒与血印:高原上的文明审判
逻些城的乌云压得极低,仿佛要将这座苦难的城池碾碎。丹增祭司枯瘦的身影立在大昭寺前的法台上,手中铜铃随着经文震颤,声波撕开厚重的云层,在满是腐尸的街巷间激荡出令人牙酸的嗡鸣。三百名苯教信徒匍匐在地,额头抵着浸透牦牛血的石板,他们的诵经声与铜铃共振,在空气中织就一张无形的网。
"这是山神的诅咒!"丹增祭司的吼声穿透云霄,铜铃突然迸发出刺目蓝光。远处工坊方向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爆裂声,扎西跪在满地狼藉的实验室里,看着曾经引以为傲的生物动力机关扭曲成狰狞的残骸。浸泡肌腱的陶罐尽数碎裂,青稞酒与腐血混在一起,在羊皮纸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他颤抖着翻开实验笔记,1.8GPa的抗拉强度数据旁,赫然印着新鲜的血手印。那是学徒达娃的掌纹——三天前,这个年轻的工匠在调试机关时,被突然崩裂的肌腱绞碎了右臂。此刻笔记上的字迹开始晕染,那些精密的力学公式与密宗咒文,都被鲜血浸透成模糊的色块。
法会现场的气氛愈发诡异。铜铃摇出的声波让染病的牦牛集体发狂,它们撞开围栏,双眼翻白冲向人群。信徒们惊恐地发现,这些畜生的骨骼在皮下诡异地扭曲,竟隐约呈现出八吉祥结的形状。丹增祭司的白发根根倒竖,他望着工坊方向嘶喊:"你们用活物的筋骨锻造杀戮!现在,它们的怨念要撕碎这片土地!"
扎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在笔记最后一页。那里画着改良后的机关设计图,原本空白处被血指涂抹得面目全非。他想起赞普将黄金砸在案几上的场景,想起剥皮场里牦牛绝望的眼神,更想起当第一架投石机在唐蕃边境轰然启动时,自己内心涌起的疯狂喜悦。
"还不停止吗?!"丹增祭司突然出现在工坊门口,铜铃的声波震得门框簌簌落土。扎西抬头,看见老人眼中燃烧着愤怒与悲悯,他的铜铃手串上不知何时缠满了牦牛毛,每一根都凝结着黑血。"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祭司挥动手串,声波卷起地上的肌腱残片,那些腐败的组织在空中拼凑出战争中死去士兵的面容。
工坊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扎西踉跄着冲出门,看见逻些城的街道已成人间炼狱。染病的工匠们撕扯着自己的皮肤,他们的关节发出齿轮般的咔咔声;死去的牦牛在月光下诡异地抽搐,腐烂的肌腱从伤口中钻出,像蛇一样扭动。而远处赞普的王宫灯火通明,仿佛这场灾难从未发生。
"我...我只是想让吐蕃强大..."扎西跪倒在血泊中。丹增祭司将铜铃按在他额头上,冰凉的金属传来奇异的震颤:"真正的强大,是与万物共生!你以为破解了八吉祥结的编织法就能掌控生命?看看这些血印——每一道都是山神的审判!"
当夜,扎西带着最后的清醒,将所有设计图纸投入火中。火焰吞噬羊皮纸的瞬间,他仿佛看见无数牦牛的魂魄从灰烬中升起,用血泪拼凑出大昭寺的铜铃图案。而丹增祭司则带领信徒,在全城敲响镇魂的铜铃,声波中混杂着古老的忏悔经文,试图平息山神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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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当瘟疫终于退去,逻些城只剩断壁残垣。扎西成了游荡的疯子,他的双手永远凝固在抓取图纸的姿势,指甲缝里嵌满干涸的血垢。人们在焚毁的工坊遗址发现了那本笔记,烧焦的页面上,血手印与未燃尽的公式依然清晰,仿佛在无声控诉着文明的疯狂。
而在大昭寺的经堂里,丹增祭司每日都会敲响铜铃。声波穿过空荡荡的街巷,惊醒了废墟中沉睡的记忆。偶尔有旅人说,在铃音最清亮的时刻,能看见牦牛形状的光晕掠过雪山——那是山神的注视,也是对所有妄图践踏生命者的永恒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