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的樊梨花正唱到“催马提刀出唐营……”,花枪挽出个银盘大的枪花。
何忠良按住腰间的枪柄,锐利的目光扫过台下嗑瓜子的茶客。
忽然,二楼雅座传来盖碗碎裂的脆响。
一个穿月白长衫的男人翻过栏杆,燕子般掠过攒动的人头。
谭自成刚拔出勃朗宁,何忠良就拦住了他,“老谭!我去追,这次应该是汪伪这帮刺客提供的最后一个信息了,你通知各组,该收口了。”
谭自成微微一愣,试探着问道,“那……要不要放他们一马,得饶人处且饶人?”
何忠良立刻把脸一板,“胡闹!他们这是失势了,才肯跟你讲道理,做交易,别忘了刺杀那天,他们得势的时候,你觉得童院长这些人当时没求饶嘛?还不一样是死!”
谭自成倒吸一口凉气,说得是啊!难怪当初自己被清扫出门,因为自己人软、心善。虽然会破案,却看不懂人情世故。今天要是放过这帮人,也许下一次被刺杀的,就是自己。
何忠良踹开侧门,追了出去,巷子里只余车轮印辙。
他蹲身抹了把车辙上的黄泥,指尖搓了搓:“西郊窑厂的新土,混着灞桥柳絮——是往纺织厂去!”
何忠良招手叫了辆黄包车,就追了上去。
此时四月上旬,西北长安天气依然像是小孩儿的脾气,时冷时热。
何忠良脱下宽大的风衣,随手拂掉上面的柳絮,心想,这次该结束了。
纺织厂!
他追的那个男子已经不见踪影,他却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深入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