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额头的青筋都在跳,「你还是闭嘴吧。」
现在我有高级权限了,所以我可以想起在进入游戏的第一天里,我在数峰青同仇峥一起喝下了迷幻剂——第一个意识到我们身处一场游戏的npc不是甘蜜,而是仇峥,他对我说如果我还活着,绝不会来这里找你。我问他为什么,他就笑,你不是也已经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了吗?
对,你死后我终于知道你所有的秘密了。
凌晨的草地无风,石榴树叶迎风摆动,那天的对话本可以无比简单——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九个字,一劳永逸。
可它来得太晚了。
我站起来,不知该对面前的仇峥作出什么表情。
登机以后乘务员把毛巾和香槟送来,我直接躺平,想睡一会,把毛巾搭到眼睛上,环绕式品味馨香。可惜他们一会介绍航程、一会又问菜单,我兴奋得简直怀疑酒里加了双倍咖啡因,完全他妈的睡意全无。哎,不要笑了——如果你也被情人、亲哥和亲爹一起坑到过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打了三年——两年半苦工,你也会十分缅怀这种来自城市文明的殷勤服务。
灯光渐渐调暗,安全带“咔哒”一声扣住腰际,引擎轻微低鸣,轮胎压过跑道接缝时传来一连串轻轻的“咚咚”声。难以置信,我同这个钢铁大家伙真的又一同飞了起来,而仇峥就坐在我身边。
不久后他主动问起我喜欢那里吗,我只好恹恹说没有人喜欢穷,他就笑,我是说,我自这辈子跟他睡过第一次后就没见过他如此频繁的笑容。所以,果然游戏里的都是假的,对吧?
远方塔台灯红交错,整座城市像沉在梦里的电路板——我喜欢飞行,飞行时候我会身处另一个时空。我打开了话匣子,跟仇峥说虽然那两年里我们反复痛骂杜瓦利尔干燥炎热的气候、妒忌对面有钱人的挥金如土,但是我会时常怀念卡塔做的椰浆饭和玉米粽,还有莉亚的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巧手。我试图形容那些莉亚往剩菜里加把酸菜糊弄出来的炖肉,还有令我此生难以忘怀的樱桃馅水饺,里面放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糖和甜奶酪,而仇峥安静地听。
所以,感谢热奈尔女士和我的邻居们,有关杜瓦利尔的回忆并不令人痛苦,相反,它像蜜糖一样香甜,又像是被人造岛屿包围的海域那样明澈、清晰。
“那朝禄呢?”
“嗯,禄禄怎么了?”顿了顿,我警觉过来,“哥不会死后还要来拆我跟禄禄吧?”
仇峥失笑,“我是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哦。”我摸了摸鼻子,“就是那种……一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