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同伴便像是要证明自己一般。球杆虚瞄了瞄,利落地转身、击中,白色的小球直接落进了洞里,引起旁边球童们的一阵掌声。“又有多大区别呢,还不都是买进卖出?”齐老爷轻轻一笑,顺手接过了球童递来的毛巾,将额头上的汗珠擦去。
两人走向下一个球洞,黄循笑着说:“孩子们太闹腾了,一个两个的,正事干不好,败家都是能手。到头来,还是老朋友靠得住。Lee 在香港见了一圈基金经理,唯有你最有诚意。”
齐老爷微微一笑,身姿挥动,又打出了一击高球,“那是因为我最看好的你们。股价这个东西,不好说啊。跌到底了,翻个身就会往上弹。先伏再起,空间不就来了。天轮是有问题,但有问题有什么关系,它不是有个好爸爸么?几篇外围报告就想把它搞到底,只能说是他们把这个市场想象得太脆弱了。”齐老爷的目光悠悠地瞄了会所方向一眼,轻蔑地说,“何况还是几份灌了水的报告呢。”
黄循笑了笑,道:“您看得准,在底部建仓,帮我稳住了趋势,接下来,我要让你赚上一笔。”
齐老爷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笑,道,“你最好让我赚到开心,要不然,小心我也送你一盒百合花。”
黄循愣了愣,继而用哈哈的笑声掩盖了一闪而过的尴尬。两人沿着湖边漫步走了走,清风悠扬,是一年中难得的好气候。他们两人几十年前便认识了,从来只是生意上偶有来往,倒谈不上有什么私人交情。可如今,齐老爷的资金愿意帮他托盘,两人的关系便猛地往前走了一大步。黄循的情绪却似乎有些惆怅,“公司的事,无非就是亏和赚这两个结果,简单。家里的事,怎么搞都是亏,麻烦得很。”
齐老爷略带同情地看了看他,安慰道:“孩子们都是一样的,不给你闹腾闹腾,怎么证明他们长大了呢,家家都一样。”
黄循仰头看了看天,像是有些犹豫,又像是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我原本已经想开了,打算趁着自己还镇得住场,把家业给分了。令德沉稳一些,想让他守城,JW 的主营业务就给他。令凯跳脱,就给他天轮和 JW 国际,好好开疆拓土,好好折腾去。如今这两小子一闹,我又想不开了。我这轮太阳还没落山呢,哪里轮得到他们这轮明月升起。JW 是我自己打下的江山,最终还得我这把老骨头自己守着。”
齐老爷好笑道:“那你打算把他们俩怎么办?还不在家整天给你闹死。”
黄循沉默了一会,怒道,“流放。都给我流放了。”黄循像是在说气话,其实早已深思熟虑了,“令凯这个逆子,在美国读了这么多年书,也没读出个样子来。等风波过了,只好扔去中国大陆,再上个商学院,回炉重造。一分钱生活费我也不给他,自己打工去。”
齐老爷笑道:“你儿子,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能听你的?”
黄循冷笑道:“他就算今年四百岁那也是我儿子。不听老子的话,我立刻可以告他非法拘禁,坐牢还是读书,总会选吧。”黄循笑意敛住,顿了顿,又叹息道,“我现在更头疼的是老大,这也是个不争气的,用处不大,本领也没有。只能我拉下这张老脸来,只好让你帮个忙,给他找个基金公司、证券公司、哎,就是街头卖保险的也行,他既然这么想玩金融,那就好好学学看看,搞清楚什么是金融。”
齐老爷几乎要笑岔了气,他的手指着黄循,乐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呀你,气归气,为子孙还是计深远啊。这就打算把你们家老大交给我培养了?”
黄循对齐老爷漫不经心的态度很是不满,白了他一眼,说道:“行还是不行,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