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约翰逊想起那个暴雨天,他确实亲手签署过这份裁员令,那天正好是他女儿生日,他急着赶去参加派对。
"听着,我很抱歉..."约翰逊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法院围栏,"但商业决策..."
"商业决策?"道格拉斯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引来了路人的侧目,"您知道吗?我的房子被拍卖那天,妻子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他从风衣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上周法院终于判了离婚。"
照片上金发小女孩的笑容刺痛了约翰逊的眼睛。他想起自己也被董事会扫地出门时,妻子是怎么带着孩子和私人教练远走高飞的。
"我可以帮你介绍工作..."约翰逊的声音开始发抖。道格拉斯身上飘来的酸臭味让他胃部抽搐。
"太晚了。"道格拉斯轻声说,右手慢慢从口袋里抽出,"这两年我睡过收容所,捡过垃圾,甚至..."他的声音突然哽咽,"甚至卖过血。而您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上周我面试的清洁工岗位,就是孟都山大楼的。"
阳光下,道格拉斯手中的枪管泛着冷光。约翰逊的喉咙发紧,突然注意到对方左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孔,那是长期在街头注射廉价毒品的痕迹。
"求求你..."约翰逊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法院台阶的碎石硌得膝盖生疼,"我...我可以把瑞士账户的钱..."
第一声枪响惊飞了树上的鸟儿。约翰逊感觉左肩像被烙铁击中,温热的血液瞬间浸透了衬衫。他惊恐地看见道格拉斯眼中滚落的泪水。
"这一枪是为了我女儿。"道格拉斯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再也认不出爸爸了。"
第二枪命中腹部时,约翰逊恍惚听见远处警笛声。他仰面倒在台阶上,看见道格拉斯把枪口塞进自己嘴里——
最后的爆炸声里,约翰逊的视野被血色淹没。
警笛声越来越近,但约翰逊已经听不见了。他的血慢慢流进排水沟,和道格拉斯的混在一起,最终汇入纽约肮脏的下水道系统。晨雾散去时,几只鸽子重新落回枝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