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筝是在欣喜与满足中入睡的,醒来却满脸泪痕,枕侧湿了一片,长睫挂着晶莹,视野里都是伴着水光的朦胧迷幻。
她失神了好一会儿,眨眨眼,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眼镜戴上,视线陡然清晰。
转头,身侧没人,再一转头,原来钟韵正坐在飘窗上,静静望着窗外。
窗帘被拉开了半片,淡金色的阳光透窗而入,照在窗前瘦削的人身上,似乎整个人都剔透起来,也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染上一层温暖之色。
这般娴静美好的画面,与李瑶筝睁眼前所目及的惨状天差地别。
饶是李瑶筝作为外科医生日常见血腥,面对梦中那么骇人的情形,她也委实做不到一丝淡定从容。
遍地断肢碎骨,血流成河,每一步都走在不知是谁人的血肉残躯上。
李瑶筝一度怀疑自己误入某处被连番轰炸过的战场,但又少了轰炸带来的焦黑。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新鲜的殷红色。
天地间,唯有一人静立,身影颀长,披头散发,浑身浴血。
李瑶筝几乎一瞬间就认出,那人是钟韵。
与此同时,那人回过头来,沾满血污的脸上似乎带着残留的笑意,眸中却是万念俱灰。
只要一想起那个画面,李瑶筝就感觉胸闷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