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的手猛地缩回来:"我……我就随便问问。"她腕上的银镯子磕在腌菜缸上,"当家的留下的三个孩子,嘴都刁得很……"
"喜酒没有,粽叶茶倒有。"何雨琮舀了碗茶汤递过去,"二位来得巧,今儿试做江南的乌米粽。"他掀开蒸笼,乌黑发亮的糯米裹着梅干菜香,刘光福的喉结动了动。
"何师傅真是讲究人!"刘光天掏出红塔山散烟,被何雨琮摆手挡住,"现在搞市场经济,兄弟有个来钱快的买卖——您这手艺开酒楼准火!我们哥俩有门路,您出技术,咱们三七分成……"
"三七?"何雨琮突然笑出声,"刘主任,知道广州的期货市场现在炒什么最火吗?"他拿起刘光福面前的粽子,"就这两颗板栗,搁期货市场能炒出二十倍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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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光天脸色变了变:"何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何雨琮不接话,反手从包里摸出铝制饭盒:"还有这个。"油润的酱肘子在昏黄灯泡下泛着琥珀光,刘光天咽口水的动静震得窗棂直颤。何雨琮把筷子往他手里一塞:"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
刘光福舀了碗中药进来,药汤苦味儿混着酱香在屋里漫开。何雨琮突然按住他手腕:"等等,药渣给我瞧瞧。"刘光福愣着递过药包,何雨琮拈起片焦黑的根茎:"这当归炭是止血的,可刘姨是肺痨,该用生当归配紫河车……"
"琮哥!"刘光天突然摔了筷子,"您到底什么意思?显摆您会看病?"何雨琮盯着他充血的眼睛:"我要是能让你妈明天就下地走道,你要不要?"刘光天腾地站起来,板凳在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你他妈……"
"坐下!"刘光福突然暴喝,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转身从五斗橱里翻出个铁皮饼干盒,掀开盖子露出两叠粮票:"琮哥,这是家里全部家底,三十斤全国粮票,五斤油票。您要是能救我娘……"
何雨琮盯着盒里泛黄的票证,突然笑出声:"我要这个干什么?"他摸出火柴点燃香烟,青烟在灯泡周围缭绕:"知道轧钢厂对面要建商场吗?"刘光天愣住:"不是说给否了?"
"三个月内动工。"何雨琮弹烟灰,火星落在刘光福刚熬好的药汤里,"我那间南房,地契在不在?"刘光福盛药的手一抖:"琮哥,那破房子……"何雨琮突然起身,帆布包里的牛皮纸袋啪地拍在桌上:"看看这个。"
刘光天凑近时差点打翻煤油灯,泛黄的宣纸上朱砂红印刺得人眼疼。"地契?"刘光福手指发抖,"琮哥,您哪来的?"何雨琮弹了弹烟灰:"我爷爷当年在隆福寺街置的产业,后来划了公产。"他突然扯过药汤一饮而尽,苦得直呲牙:"现在,它是你们的了。"
刘光天猛地蹦起来:"您开玩笑呢?这少说值……"刘光福突然拽着他胳膊往后扯:"琮哥,这使不得!"何雨琮把烟头按进装药渣的搪瓷缸:"有什么使不得?当年刘叔偷塞给我的鸡蛋,当票还在我箱底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