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毓浏览过方子上的十几味药郁金、苏梗、青皮、乳香、茜草、泽兰、香附、延胡索、木香、红花、当归尾,颇为肯定地答:“老朽对内科只是粗通,但还是能看出这开方的手法出自太医院。此方具有行气祛淤的功效,适用于脑外伤所导致的气滞血瘀。”
“脑外伤?”褚渊吃惊道,“我在宫门外远远见了一眼苏大人,感觉无伤无恙啊,难道这药并非他自己在服?”
陈实毓捋须想了想:“有些脑伤从外是看不出来的,还有些症状并非当下显现,但可能会遗祸将来。”
景隆帝一推面前矮几,霍然起身,大步往室外走。
褚渊忙快步跟上,低声唤道:“皇爷?皇爷!”景隆帝转头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准备车马。褚渊略为犹豫,还是开口问,“皇爷曾教导过微臣,敌明我暗是在混乱形势中破局的关键。臣斗胆上谏,目前绝非现身的好时机,万一被弈者发现皇爷仍然在世,定会怀疑那……那么之前所有布局就前功尽弃了!请皇爷三思!”
景隆帝脚步停滞,闭目不语,似乎内心也陷入权衡与挣扎,片刻后睁眼,指尖在褚渊抱拳的手背上写了两个字:暗中。
褚渊顿时明白,这是不让他想见之人看见他的意思,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心酸,叹道:“臣翻遍史书,未见皇爷这般多谋又重情的帝王。”
景隆帝自嘲地摇了摇头,无声地道:天子无情。
倘若有情,又怎忍心为大局瞒了清河这么久,明知他会因此伤苦,却仍按兵不动?说来还是这一颗被皇权帝业锤炼多年的心太过冷硬,纵已卸下肩头重任,仍无法放下所有,只求一个情字。
或许终有一日,他会放下所有,但不在此时,不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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