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话落,在众人目光中,拱手低头行了一礼。
场上声音更寂,那些从前未曾接触过萧璟的众人望着萧璟的眼神,却已有了些微不同。
这位殿下,好似和他们以为的,不太一样。
少有的几位知晓萧璟少时在西北历练,且与萧璟乃是旧相识的人,尤其是杜仪,竟微红了眼眶。
萧璟抿唇,视线在那已身首异处的宋岩首级上扫过,又落到众人处。
继续道:“孤知晓,诸位中许多人,都同他是旧相识,或许也有不少人,和他一般以为这些年来西北的苦难,皆为朝廷压榨,为此不惜与虎谋皮,和漠北王庭勾结,葬送国土于异族之手。可诸位不要忘了,西北百年来因漠北胡族南下屡屡遭受劫掠,为守国土城池,死去的一代又一代人。宋岩叛国无论缘由如何,将西北城池予以漠北异族之手,乃是不争的事实,孤取他性命,便是要拿他的性命,献祭从前为中原世代守城,从少年苦苦支撑到白发的一代代兵将。”
的确,西北多年来不得朝廷帮扶,乃是荒原的一支孤军,自乔昀到杜仪,勉力撑着西北的军务,一次次扛着漠北的侵扰,还要时时警惕来自中原朝廷的算计背刺。
自然是有不少人,都和宋岩,一般想法的。
无非是代代守城,祖祖辈辈皆为此而死,退也不得进而不得,才不得不这般勉力支撑着。
萧璟话落,场上众人,大都眸光微暗。
他们憎恨漠北胡族,却也怨恨多年来任由西北自生自灭,无视西北军民苦难的朝廷。
所以萧璟的到来,原本在军中众人看来都是恶事。
他们并不清楚萧璟同西北的过往,自然只觉得,这又是一个朝廷派来压榨他们的狗官。
说不准,就是想利用漠北的军乱,宋岩的叛国,把他们这些人,通通一股脑料理了,也省得他们这批不受中原朝廷控制的兵将,一直在朝廷心中,做一根刺般扎在皇帝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