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浓烟在地窖中蔓延的时候, 嬴澈一行人才走至半途。空气里隐约传来些许刺鼻的焦味,夹杂着阵阵烟烧火燎的气息。宁瓒率先发现异样:“不好!”
“他们放了火!”
与密道相连的地窖里尚且堆放着大量木柴与储存的粮食,本就空气稀薄。若遇明火, 很快就会烧起来, 届时不是葬身火海就是窒息而死。然密道曲折深幽, 似乎永远见不到底,众人的面色都由沉凝下来, 不由加快脚下步伐。嬴灼则嘲讽:“连陛下的安危都不顾了, 虞琛还真是, 连装也不肯装了。”
“陛下, 您现在理应明了, 谁是忠臣谁是叛臣了吧?”
小皇帝正趴在嬴澈背上,由他背着转移。闻言脸色紫涨,愧疚不已:“是朕轻信虞琛了, 错怪了王叔……”
嬴澈神色淡淡, 并未答言。
小皇帝心如刀锯,自知理亏,不好再逼问, 只好另外找话说:“那……皇后她没事吧?”
这一回,不待嬴澈开口,嬴灼已接道:“陛下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到底是手足至亲, 虞琛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也亏得把皇后送出去了, 要是留下来,现在会怎样,还真不好说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 嬴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虞恒。他低垂着眼睫,置若罔闻, 唯独眼瞳像是蒙了一层灰,有些黯淡。
嬴澈又吩咐众人用衣服或布帕将口鼻遮掩起来,以防浓烟先于烈火赶到。好在密道内岔道众多,有效缓解了火势蔓延的速度。虞恒得以在火势到达之前将他们带到密道尽处的铁门之前,一边开门一边提醒:“这密道出口是陶光园,有禁军把守,若陛下与晋王殿下信得过臣,还请暂作等待,容臣先去引开他们。”
铁门洞开,强光入眼,陶光园的蓊郁花木赫然映入众人眼帘,显然虞恒并未说谎。嬴澈道:“你为何要帮我们?”
虞恒短暂沉默:“臣分得清是非黑白,也知今日的一切皆是臣的家族咎由自取。今日之事,臣不敢说是将功赎罪,只希望能尽臣微薄的一分力,能够稍稍减轻父兄所犯下的罪孽。”
出了陶光园即是皇城北面的门户安宁门同宣武门,嬴澈抬头望了眼天时,估摸着姑母的人快到了,决定赌一把,放了虞恒离开。
这处密道出口藏在假山丛里,四周林木蓊郁,巨树参天,遮天蔽日。一切都静悄悄的,不闻人声,只听得见鸟雀的清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