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此事全靠郡主决断,妾身便将一切据实相告……其实将军生前多年来的确一直在为谋反积蓄力量,圣上防备河西也是事出有因,可阿策是无辜的……”小元氏眼眶盈泪,“将军对阿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我曾劝说将军,孩子身世已经这么苦了,哪怕见不得光,平安庸碌一生也好过刀山火海里闯荡,将军却说,这是他身为沈家子的使命。”
姜稚衣脸色白了白。
“将军出事前那年年关回京,曾与妾身说,他越来越觉自己在战场上力不从心,或许是他的心术用在了歪处,所以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游刃有余,克敌制胜,妾身当时便越来越担心身在边关的那个孩子……将军过去何等能征善战,浸淫仇恨多年,也会消耗己身至此,那在仇恨里长大的那个孩子呢?”
姜稚衣低下头去,慢慢捂住了脸。
死寂的屋内,姜稚衣和小元氏一同隐忍着泪沉默着。
半晌过去,小元氏从袖中取出一封批命书:“还有一事先前也曾隐瞒郡主,阿策本不让妾身告诉郡主,可时至今日……”
姜稚衣抬起眼来,心下咯噔一声:“这是……?”
“郡主与阿策定亲看到的那封批命书是他请人作伪,真正的批命书是这一封。”
姜稚衣接过惊蛰转呈而来的批命书,盯着上头“大凶”二字,一阵头晕目眩。
入夜,秋风瑟瑟,更漏点滴作响,姜稚衣独自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泛黄的银杏,像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一阵凉风忽起,银杏叶打着旋儿悠悠落下,坠入尘泥之中。
万籁俱寂的秋夜,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忽在廊下响起,一步步靠近这里。
姜稚衣直起身来,望向窗外惊蛰带来的男子。
齐延一身玄色斗篷,高大的身影几与夜色融为一体,一双看过来的凤眼威仪非凡,举手投足,当真像是未来帝王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