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他全然没有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奥尔加的警告还犹言在耳。
如果他执意要挑战阿尔巴利诺?巴克斯,他们中间必然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麦卡德不希望这结局是扔硬币那样二选一的、纯属几率性质的东西,他也为了这次必然的遭遇做出过很多准备;
无论如何,他以私人关系请来的那几位警官是官方在不能确定巴克斯医生就是礼拜日园丁的情况下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但是这个方法看起来也完全不管用。
但是,如果提到「死」他确实对此没有任何实感。作为BAU的主管,拉瓦萨?麦卡德曾见识过那么多可怕的死亡。
但是等到他向漆黑的水底下沉的时候,他并没有想与死亡有关的任何东西。
彼时,巴克斯紧紧地钳着他的手臂,如同捕获了猎物的捕兽夹;
当他们撞上水面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阵迟钝而明晰的疼痛,那可能是他断掉了某根骨头或者脱臼了某个关节。
但这些都不重要,甚至有关「死」的概念也位列其中。不,那不像是文学作品中的描写,在这一刻,他没有感觉到后悔和恐惧,胸中也没有充盈着一往无前的壮志;
他眼前没有走马灯一般闪过他一生的场景,没有想到他的家人和朋友、行为分析部和警局的那些同事、没有想到奥尔加?莫洛泽。
他只意识到了当下:河水像是寒冷、略带腥味而无从凭依的嘴巴一般吞噬着他们,谁能想到就算是在佛罗里达的夏夜,水依然这样寒冷呢?
而在水缓慢而固执地流进他的肺里的时候,他眼前有层叠的黑色帘幕次第落下。
麦卡德再一次醒来,则是因为刺骨的疼痛。
此刻他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在手肘和臂弯不了堆叠的褶皱里,依然带着一股令人浑身不舒服的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