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分明也知道他的清白,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朝恩选择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盖棺定论的结局,将自己的声名置之度外,他要保沥都府,也要保官家体面!官家初登大宝,人心浮动,他要坐稳根基,需得如履薄冰,处处都不能出错。倘若这么大的案子被推翻,你让天下百姓如何相信这位新君?满朝文武无人看到如此疏漏,又该如何自处?只为朝恩,我何尝不想他能正名,可为了大局,就只能如此!”
南衣冷笑一声,凛冽地反问道:“您怎知他接受了?您如何能居高临下地替他接受了?他凭什么要比旁人多几分大义,万一他也不想这样死去呢?”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谢钧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只有南衣知道,他跟从前坦然赴死的心情不一样。他比谁都珍惜与过去十年来之不易的和解,他比谁都珍惜这份爱情。当她回想起最后那个夜晚,她悔恨自己的后知后觉。她该察觉到他的异样,该在他走向那个无奈的结局时,拼命抓住他。
凭什么他要独自吞下一切!
“大局,是谢朝恩挣来的,那么今日,就让这大局为他牺牲半分,又能如何!”
第141章 登闻鼓
南衣以为,纵然千夫所指,依然有许多人都知道谢却山的冤屈,这些人一定愿意为他站出来说话。
可首先,谢家竟然选择了缄默。君臣观念到底已经深入世家的骨髓,谢钧考虑到新朝与官家如今的处境,已然经不起这样的风波。一旦朝堂不稳,那么与岐人好不容易达成的短暂和平,也会被轻易打破。
那禹城军上下总能为谢却山作证吧?然后南衣又被一语点醒,那是军队。倘若应淮带着那么多禹城军入京为罪臣喊冤,那成了什么逼宫还是谋反?
南衣对很多事情的判断原本是极其朴素的,非黑即白、非好即坏,可当这些政治上的错综复杂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的面前,她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她觉得憋屈极了,却又无法指责任何人。
可事情每日都在恶化,望雪坞前门被前来辱骂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要求谢氏与叛贼割席。庄严的门头被臭鸡蛋、烂叶子、石灰膏……砸得乌七八糟。即便人已经死了,“正义”的人们还是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