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市场博弈的协同破局
入秋后的天津卫,英租界的洋行橱窗里,玻璃罐子里的煤油灯映得行人面色青白。苏承宗站在“晋商联合展位”前,看着伙计往松木货架上摆隆昌的精煤块——每块都用棉纸包着,印着红底黑字的“晋字牌”商标。
“苏会长,您看这展会,洋人占了八成展位,咱们土产没人瞧。”绸缎庄的陈掌柜搓着袖口,盯着隔壁英商亚细亚火油公司的巨大广告牌直叹气。那上面画着金发女郎,指尖正划过一盏明亮的煤油灯,旁边写着“点亮新生活”。
苏承宗笑了笑,招手让苏明辉推来一辆铁皮小车。车斗里码着半人高的陶瓮,封口处还沾着窑灰:“陈掌柜,您瞧这是什么?”瓮盖掀开,一股松木香混着煤焦油的气息涌出来,伙计举起火把凑近,瓮底的黑色膏体竟腾地燃出蓝汪汪的火苗,比煤油灯亮堂两倍。
“这是咱们用精煤炼的‘晋源蜡’,耐烧、无烟,价钱比洋蜡便宜三成。”苏明辉掏出一本小册子,上面画着蜡烛、肥皂、油墨等二十余种煤化工产品,“商会的制皂坊、油墨庄已经试过配方,咱们不是卖原料,是卖‘晋商智造’。”
展会第二天,亚细亚火油的买办找上门来,西装革履却掩不住眼底的震惊:“苏会长,贵号的蜡油抢了我们三成订单,这生意做得不地道啊。”
苏承宗端起盖碗茶,茶水上漂着的茉莉花瓣随热气打转:“洋人能卖煤油,我们卖煤蜡,各凭本事。不过——”他指了指展位后方的“晋商技术共享墙”,上面贴着煤炭炼焦、蜡油提纯的简易流程图,“我们的法子,全写在这儿,谁想学,商会开班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买办张了张嘴,忽然看见几个穿长衫的中国人正围在共享墙前抄笔记,其中一个竟是天津机器局的技师。他抿了抿唇,转身时西装后摆扫过展架,一枚“晋字牌”煤块骨碌碌滚到苏承宗脚边,被他轻轻踩住——坚硬,滚烫,带着煤炭特有的粗粝质感。
四、暗涌下的协同考验
霜降那天,商会突然收到加急信报:直隶总督衙门要征十万担军煤,价格比市价低两成,限期三日交割。王掌柜拍着桌子跳起来:“这不是明抢吗?去年闹灾荒,咱们捐了多少粮草?如今又来薅羊毛!”
议事厅里吵成一锅粥,唯有苏承宗盯着墙上的“义利堂”匾额不语。那是前任会长临终所赠,“义”字少了一点,据说是警示晋商“利中取义,不可满盈”。
“我接。”苏承宗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落鼓,“但不是隆昌一家接,是商会一起接。”他展开军煤需求清单,指尖划过“无烟煤”“块煤”等条目,“各家按擅长的品类分担,隆昌出技术改良土窑,汇通票号先垫银两对付官府,运费由商会统筹的骡马队分摊——”
“那利润呢?”有人小声问。苏承宗笑了:“总督衙门欠的银子,咱们拿‘协饷兑换券’抵。这券能在汇通票号贴现,还能换官府的盐引、茶票——比起赚这点煤钱,咱们要的是往后的路。”
散会后,苏明辉跟着父亲走进后院,看他蹲在石磨旁磨墨。月光把石磨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个巨大的年轮。“爹,您明知官府压价,为何还要拉着大家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