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正堂的青铜獬豸像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陈砚秋跪在青石板上,腕间铁链与地砖摩擦出细碎的火星。他抬头望向主审官——刑部尚书郑戬的案头摆着个鎏金木匣,匣缝中渗出黑水,在檀木案几上蚀出"璇玑"二字。
"犯生陈砚秋。"郑戬展开黄麻纸卷宗,"景佑三年誊录舞弊案同谋,庆历六年殿试在逃,今以私闯皇城司、毁损《朱衣密档》等十二项大罪提审。"
纸卷抖开的刹那,陈砚秋看见自己父亲的名字——陈明远三个字被朱砂重重圈住,旁边批注:"已伏诛"。更刺目的是卷宗边缘的墨鱼图案,与杜微言弟弟的遗物如出一辙。
"犯生有冤情上陈!"陈砚秋挣动铁链,"家父当年......"
"啪!"
惊堂木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坐在右侧的御史中丞王拱辰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沾着醒神丸特有的靛蓝色粉末。他脚边的铁笼里关着只白毛老鼠,正疯狂啃咬笼条——这是三司会审的规矩,所有证物都要先经"黍鼠"验毒。
"带人证。"
郑戬的话音刚落,侧门传来镣铐声。陈砚秋转头,看见个蓬头垢面的老者被拖进来,脖颈套着誊录院的铜项圈,残缺的右手只剩无名指和小指——断口处插着鎏银簪。
"犯官赵彦。"郑戬冷声道,"永兴军路转运判官,庆历三年银鞘案主犯。"
陈砚秋浑身一震。这分明是在麦积山石窟被烧死的青铜面具人!但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赵彦抬头时露出的面容——紫色纹路爬满左脸,与西夏"墨黍死士"的症状一模一样。
"罪臣招供......"赵彦的声音像钝刀刮骨,"景佑三年七月七,奉韩枢密手谕,用双刃刮刀篡改陆巽试卷......"
王拱辰突然拍案:"陆巽何人?"
"川蜀茶商之子。"赵彦的独眼转向陈砚秋,"本该是当年第七名进士......"他残缺的右手突然拍向自己天灵盖,"却被陈明远用铜雀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