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这条回廊,四百多块砖石,一步踩两块,区区两百四十步。
风尘仆仆赶了一夜路的沈良州徘徊在201房外,始终没勇气迈进那扇门,他明知她撒手人寰,明知她满腔仇怨,明知她以纱巾盖面,与收尸的他,抑或是关彦庭死生不复相见。
他按捺不住。
他违背她的遗愿,只求见她一眼。
此生的最后一眼。
他逼近了,却仓皇无措,迫不及待要逃。
逃到天之涯,海之角,他灌了铅的腿,钉在和她咫尺之遥。
二力说,“身子凉了,咱路途耽搁太久了。”
沈良州如坠云端,他神情恍惚踏进房间,昏黄的夕阳洒在狼藉的床铺,帘子遮了一半,槐树夹着风摇曳程霖的裙摆,白嫩的槐花缀在她眉尾一粒朱砂痣,嫣红胜血,刺痛了他。
她安详恰似一叶扁舟,泊在静谧的彼岸,无关尘世黑暗,无关杀戮,无关欺凌,无关阴谋。
她了无牵挂,攥着一枚黑骷髅,五指紧紧地,掰也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