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王兄告诉我,会替父亲彻底翻案,洗刷冤屈,我想,这样才是对的,因为我父亲本就没有错,错的另有其人,我父亲本来就是清白的,我为什么要允许旁人给他泼脏水。泼一点脏水和一盆脏水,难道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这是原则性的问题,我绝不可以妥协。”
“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济阳侯固然该死,他的罪状也不缺奸杀华缨母亲这一桩,我相信将来王兄定会杀了他的。但于华缨和她母亲而言,这就是最重要的一桩。我们不该让他给华缨母亲泼脏水,更不能无视她母亲遭受的苦难,让这事就这么混过去,这对她何其不公平呢,她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她说这话时语气虽轻,望着他的目光却十分坚定,柔而不屈,整个人都好似发着光,是他从未见过的柔韧模样。
嬴澈微怔了一瞬,心口泛起微微的热意,目光也变得柔和无比。有如夕阳亲吻河面漾开的金波,脉脉柔情。
令漪反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不解问道:“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么?”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笑笑道,“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变了些。”
“我变了么?”
“嗯,变得……成熟了些。”
从前她想要做什么事、达成什么目的,总是把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譬如宋祈舟,譬如他。
自然,他知晓这不是依赖,她只是想利用他们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这已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想自己去做某些事,第一次,把事情成就与否的希望寄托在她自己身上,且是踏足那样的风尘之地,不惧流言,不惧危险。
这对一个会因担心流言就始终不敢接受他的姑娘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成长。
他既欣慰看到她的成长,却也隐隐有些担忧。毕竟,她愿意跟着他就是因为他有被她利用的价值,她之所以放弃宋祈舟就是宋祈舟没有他有用,若她太过坚强自立、不愿再让他为她的事奔波劳碌,说不准哪一日就又会抽身离开。
嗯?变成熟了些,这是说她老了么?
令漪不解,但这是说正事的时候,也没有心情纠结这小小的一点,继续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