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她躬身?提起?白瓷酒壶,对着酒盏缓缓斟着,清冽的酒香顿时散入风里,隐隐的桂香勾人心魄,旋即她又拿出一t?碟做好的糕点,那糕上还有着烧糊的痕迹,白花花的糕身?处极为惹眼。
“刚过中秋,这?时候的桂子酒正是清甜,娘亲最是喜欢了。还有秋兰糕,是我跟着大嫂在伙房里学的,我一不小心弄糊了好几块,但是我也都带来了,因为我知道爹爹会?说,‘弄糊的好,我就喜欢吃糊的’。”
岑拒霜跪在墓前,有模有样地学着爹爹的语气。儿时有次娘亲亲自下厨,做糊了好几道菜,娘亲便把糊边藏到了菜底,故意端给了爹爹吃,没想?到爹爹越吃越高兴,发?现了菜底的糊边后更加狼吞虎咽,还说出这?种话来。
她细柔的嗓音自是比不了父亲豪迈的粗嗓,这?样一学,她反是把自己逗笑了,弯起?的两道眼再也含不住噙着的泪,如断线的风筝滑落而下。
岑拒霜低头?擦拭着瓷碟边缘沾染的黄沙,又再对着墓碑喃喃道:“爹爹现在过得应该很不错吧,有娘亲陪着,没有那么多没完没了的仗……也不知道你带着娘亲去走?了哪些地方了,以后一定要讲给小霜听。”
“就像那会?儿我吵着闹着不愿睡觉,爹爹会?把带着娘亲走?遍大江南北的事迹全给我讲一遍。爹爹那会?儿还说小霜没力气走?路没关?系,爹爹会?背着我看遍山川湖海,日升月落。”
岑拒霜咬着唇畔,眸底的泪愈发?泛滥,小声的自语像是抱怨,“爹爹答应了我好多事,说等着我身?体好了要去塞北骑马,冰湖猎鱼,草原逐鹰……这?些你全都食言了。”
她终于养好了身?体,在她十五岁这?年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行走?,四处游玩,甚至是自京城到沥城这?样迢迢的路,她的身?体也能扛得住舟车劳顿。
那说着要带她去各处的人却不再了。
岑拒霜抬手摸着墓碑上的阴刻线,指腹反复摩挲着父母的名字,“阿娘,以前我说,我长大后不要嫁给像爹爹这?样的大英雄。因为大英雄很累,大英雄要扛起?很多很多责任,就像后来……大英雄会?为了赶跑坏人,带着你去了别的地方,小霜再也见不到。”
风沙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绕过高耸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