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有热泪吗?在听到他在车后追逐时,曾有过回头吗?
那成为贯穿陈宁霄整个童年的噩梦。
他不断回去,不断反刍,像用现代高清技术去扫描一副萨特金的油画,放大,不停地局部放大,直到确定画家曾在女人的眼眶里点下两笔高光那是她闪烁的泪珠。
没带走他,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是想确认,她放弃他时也曾不舍。
只要,她曾有不舍。
他也将满足。
司徒静带着司徒薇在一艘邮轮上生活了三年,直到她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
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悄无声息地变更了女主播,对于打过来询问或监督的观众热线,他们回答说司徒静女士因私人原因从此不再担任出镜主播。接替她的新人叫黎康康,是她的小师妹。也没什么大不了,观众很快也爱上她。
很偶尔的,司徒静会出现,带陈宁霄去出席拍卖会,并告诉他,我仍是你妈妈,不管是血缘关系还是户口本都不曾变更。
陈宁霄沉默着,很想告诉她,妈妈不是一次基因检测,不是一页文件,妈妈是日日夜夜的陪伴,是放学后的奔跑拥抱大考后的游乐园冰淇淋是生日时吹熄蜡烛睁开眼后第一时间看到的脸。
你不是。
这样家庭里的小孩,成长过程中汲取到的人生经验是普通家庭孩子的超级浓缩。他从小就比别的孩子善于观察,也更沉默寡言,虽长了张轮廓薄而五官锋利的脸,他却很少有所谓鲜衣怒马的时刻,更喜欢待在角落,更喜欢游离在聚光灯的光晕之外。
有人说他低调谦逊,有人说他扮冷扮酷,有人追逐他,有人深信他。
都不过是相。佛法讲相,变化无常,镜花水月,都是空。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所谓长久,所谓永恒?如果要选,乔匀星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可以为他做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