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沉音夕膝头的、小小的白色千纸鹤,毫无征兆地动了一下。
也许是窗缝里溜进来的一丝微弱气流,也许是木地板本身极其微小的倾斜……总之,它像一片被无形水流托起的叶子,轻盈地滑落,飘过冰冷的地板,不偏不倚,最终轻轻撞在了姜余米白色的短靴鞋尖上。
停住了。
姜余垂眸轻笑:“哎,你看折的多好看呐。”
这小小的变故让房间里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裴肆搂着姜余的手臂骤然怔松。
而窗边那个仿佛已与世界隔绝的身影,终于有了更明显的反应。沉音夕缓缓地、非常缓慢地,转过了头。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长期封闭后的迟滞感,颈项的转动显得生涩,姜余想她许是总那样坐着,脖子僵了。
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地落在姜余身上。
那眼神初时是空的,像蒙着冬日清晨的浓雾,没有焦点,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茫然地映出姜余的轮廓。
阳光从侧面照亮她半边脸庞,另一半隐在阴影里,愈发显得那平静的面容有种非人的疏离。
就,挺悲哀的。
姜余都不敢想象,那么浓烈的喜欢了对方这么多年,最后在病房里,听到喜欢过的人说这些话,心里该有多堵塞。
仅仅几秒钟,那空茫的迷雾像是被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散。
某种极其微弱的光,极其幽微的波动,在那双深潭般的眸底悄然点亮、扩散。
沉音夕的瞳孔,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定定地锁住了姜余的脸。